拔牙記
◎? 葉淺韻
妞是妹妹家的千金,，今年九歲,，正換乳牙,。左邊的小虎牙晃動好多天了,，她一提拔牙就怕,。前幾次換牙,，都是拖到不能再拖,，才去診所拔掉,。30塊錢拔一顆乳牙,，每一次她都能把醫(yī)生激怒,，一副怒其不爭的嘴臉，煞是讓人火大,。
以前,，在妹妹的輕描淡寫描述中不覺得是什么事兒。這回,，妞在我的眼皮子底下,，極大地考驗(yàn)了我的耐性,。
新長出的小虎牙已經(jīng)從老牙齒的旁邊冒出了白尖，再不拔掉老牙齒有可能要長成齙牙妹的樣子,。本以為借著她愛臭美的小性子,，在手機(jī)翻出一些齙牙的圖片給她看，希望能刺激一下她,?？纯磮D片，她含著眼淚搖頭,。
我心生一計(jì),，讓她張開嘴巴讓我看一看，本想借著幫她搖晃牙齒的一瞬間,，我就能幫她把牙齒拔了,。沒想到，手一滑,，計(jì)謀未成,，倒是惹得她使勁兒閉上嘴巴，梨花帶雨,，可憐巴巴,。
“寶貝，不疼,，一下就拔掉了,。”“不,，我不拔,，我疼?！泵妹玫膽B(tài)度強(qiáng)硬起來一秒，又立即軟下去,，說,，“你拔了牙齒，我?guī)闳コ阅銗鄢缘谋苛??！币惶岜苛埽薜酶鼈牧?，說,，“上次你說拔了牙帶我吃的，你不講信用,。那這次吃兩個(gè)好不好,？”“不好。”
順毛,，倒毛,，怎么哄都不肯拔牙。我跟妹妹說,，要是我們小時(shí)候敢像這樣,，媽媽早拿大棍子打到我們脊背上了。旨在嚇唬下妞,，可惜妞軟硬不吃,，杵了我一鼻子的灰。
妹妹開始暴跳,，妞有點(diǎn)小妥協(xié)了,。答應(yīng)在牙齒上拴根線。一邊拴線,，妞一邊說,，“拴好不許拔，拴好不許拔,?！蔽覇査澳撬烁墒裁茨?？”妞說,，“得等一會再拔?！泵妹谜f,，“上一次硬是拴根線在牙齒上，去外面吃完一頓飯,，回來才拔了的,。”我迅速腦補(bǔ)了一下,，一個(gè)嘴上拴著線的小姑娘,，蹦蹦跳跳，上一趟,，下一趟,。
一根白色的長線掛在她的嘴上，哭變成了笑,，搖頭晃腦的在屋里晃悠,。妹妹問她要等多久，妞說,，從十?dāng)?shù)到一,。妹妹開始數(shù)數(shù),，妞說，你數(shù)太快了,，重來,。重來幾次，從10~1的距離像是很長,，妞總是能找到不同的方法來拖延時(shí)間,。直到妹妹的小火山爆發(fā)，妞大哭起來,。趁著她大哭的樣子,，妹妹拉線一逮。
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，我只看見一根白線脫落在妹妹右手上,。“牙,，我的牙,。”小虎牙掉在了妞的嘴巴里,。妞的哭聲震天,，我和妹妹的笑聲震天。
我抱過哭成一團(tuán)的妞,，一邊用棉簽按住傷口,，一邊親她笑她。還問她,，“羞不羞,，疼不疼?！闭囱拿藓灀Q了兩次,，妞的小臉就笑成一朵花，高高興興跟著媽媽出去吃冰淇淋了,。
想起小時(shí)候換乳牙的光景,，也總是克服不了怕疼的心理。父母們的農(nóng)活太忙了,，換牙這種小事誰也沒有這樣那樣的耐心,。有時(shí)是吃白糖粘掉了一顆,，有時(shí)是誰幫著拔了一顆,，有時(shí)是自己咬牙一拔就成了，掉下來的上牙要丟在瓦房上,，下牙要丟在床腳下,。不知不覺也就換齊了,，至今也不知道上牙下牙丟棄地方的講究規(guī)矩。
還沒等我的思緒飄遠(yuǎn),，吃冰淇淋的妞就回來了,。她一推開門，笑得像天使,，露出兩排小白牙,。讓我想起各種做牙膏廣告的美女靚男，閃閃發(fā)光的牙齒,，潔白美麗,，最是記得那一句廣告詞：牙好，胃口就好,，吃嘛嘛香,。
（作者簡介：葉淺韻，云南宣威人,。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，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(xié)會第六屆主席團(tuán)成員。曾獲十月文學(xué)獎,、冰心散文獎等,。已出版?zhèn)€人文集4部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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